六十多歲的美子倚靠政府津貼與看護工作來養育中學的外孫,平淡生活中她參加了文學班嘗試寫詩卻沒任何靈感,但一名跳河自殺的女學生掀起了美子生命中的軒然大波──外孫與同學涉入不堪的校園惡行,校方和家長們為了壓下醜聞決定每家分攤賠償受害者母親三千萬,而美子也面臨阿茲海默症的襲擊,在身心煎熬與絕望中,她寫下了血與淚的詩句。
「生命之詩」(시)是導演兼編劇李滄東第五部電影長片,並由南韓國寶級影后尹靜姬主演,全片平靜的氛圍下,曲折與衝突大多表現在台詞與主角美子細膩的情感表現,她起初優雅又略帶風趣的生活態度,以及得知外孫闖下的大禍時的悲痛、掙扎與忍耐,當自己的生命走到末端,構思詩句的時刻成為讓美子能夠呼吸的堡壘。
詩是一種文學形式,李滄東將之透過電影「具象化」。電影裡美子和參與文學班的人們覺得「寫詩很難」,而人生遭遇重大事變時也是舉步維艱,許多文學或藝術作品多是在作者經歷現實極端之時創作而生,美子最後完成的一首詩,或許是她精簡的生命總結,也是她尋求救贖的靈魂詠唱。
〈阿格尼絲之歌〉
你那裡好嗎?
還是那麼美嗎?
夕陽是否依然紅彤彤?
鳥兒是否還在樹林裡歌唱?
你能收到我沒敢寄出的信嗎?
我能表達自己不敢承認的懺悔嗎?
時間會流逝,玫瑰會枯萎嗎?
現在是道別的時候,
像一陣清風吹過。
像影子,
對從未許下的承諾,
對一直掩藏的愛意,
對輕撫我疲憊腳踝的小草,
以及跟隨著我的小腳印,
是時候道別了。
隨著黑暗的降臨,
蠟燭會再次點燃嗎?
我祈禱,
沒有人再哭泣,
我想告訴你,
我是多麼深深地愛著你。
在仲夏無盡的等待。
一條昔日的小路就像父親的面容,
即使孤獨的野花悄然消逝。
我愛的多麼深,
每當隱約聽到你的歌聲,
我的心就狂野悸動。
我祝福你,
在渡過漆黑的河流前,
用我靈魂的最後一絲氣息。
我開始做夢,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我再次醒來,
陽光刺眼,
我看見你,
站在我身邊。
──電影《生命之詩》李滄東
不論是否對於寫詩有研究的人,都能從字裡行間得到屬於每個人自己的體會,而每首詩都註記了詩人的生命歷程,我們可以從中看見美麗、哀愁、真誠與智慧等等。儘管寫詩難、行走人生路難,但若緊握著希望的筆持續前進,終能留下淬鍊發光的生命之詩。
〈幸福仍會前往〉
風雪大作的
人生寒冬之中
幸福仍會前往
患難痛苦
椎心刺骨的生活中
我的希望
仍會達成
在那荊棘路上
幸福仍會前往
幸福
不願隨意迎向任何人
於是與風雪同行
邁向奮鬥掙扎的
痛苦道路
希望
也不願意與任何人生活
唯獨前往拜訪
忍耐堅持的人
──詩集《詩的女人》鄭明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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