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恐怖片情節,觀眾一定開始揣測這位妻子肯定是真要殺丈夫,然後藉由偽造丈夫的病情來隱瞞真相──現實是,妻子承受了幾十年丈夫情緒不穩地咒罵和家暴,一心維護所謂「家庭的完整」,然而我一直沒能忍心跟媽媽說,我們只能是完整的精神疾病案例一家了。
當別的孩子為了得到玩具和零食跟父母哭鬧時,我只能緊閉嘴巴、努力觀察父親的情緒,只要發現不對勁就想辦法躲到他看不到的地方,等長大一些有自己的房間後,我一定要把自己關在房內並鎖上房門才會安心。當父親因為自身沒有敲門習慣,但又無法直接開我房間門時就暴怒捶門或踹門,我只好在還是不得不開門之後假裝說正在換衣服所以鎖門。
小時候有幾次差點因為一些無心的言語讓父親過度聯想到負面意義而被打,我就也不怎麼敢說話了。到外面遇到包含親戚的任何大人完全叫不出「阿公」、「阿嬤」、「叔叔」、「阿姨」一類稱呼,更別說自然地去親近和交流,因而被當成沒禮貌的孩子。我只有單獨跟母親在一起時,才有辦法像一般人隨心所欲地說話。
到了國中時期我開始很認真思考「自殺」這件事,並且到任何場景都會想像在這裡可能的死法,或是計畫如何偽造成是父親殺死我?或是直接惹怒父親讓他失去理智的期間把我殺死?這樣就可以讓母親擺脫父親的暴力和不忠貞......但每當有自殺念頭時,都會伴隨想起一部我在小學時看的1998年電影【美夢成真】(What Dreams May Come)。
片中的女畫家因為承受不住孩子和丈夫接連在意外事故死去的痛苦,自殺之後靈魂進入了黑暗陰森的地獄,雖然我當時沒有明確的宗教信仰,但那電影片段深深刻印腦中,讓我因此不敢真正將自殺的想法化為行動,畢竟都活這麼苦了,怎麼可以還讓自己自殺去地獄繼續受苦?然而即使到現在一把年紀,那些曾有的灰色想法還是會不時冒出來,尤其在經歷或回想起痛苦和難過的事情之時。
2023年攝理教會的聖誕節禮拜,鄭明析牧師的證道前言提到:通常人的肉體感到煎熬時,會想:「只要肉體死掉、以靈生活,就再也沒有痛苦了吧?」完完全全就是我一直以來有自殺念頭時的想法,因為靈可以不用像肉體要吃食物來存活、有住處來休息,也就不用為此看別人臉色而工作賺錢,不用再為這世上每個自己無能為力去改變的困境感到痛苦,不用再看到媽媽因為父親的關係承受身心的難過。
我實在告訴你們:凡你們在地上所捆綁的,在天上也要捆綁;凡你們在地上所釋放的,在天上也要釋放。(聖經新約馬太福音18章18節)
不過既然牧師這麼問,後面必然有他想傳達 神和耶穌的心情:但絕非如此。肉體若沒有達成完全的救援,在肉體死後,靈依然會承受各種痛苦。必須由肉體來解決才行。若肉體沒有解決,靈也會跟自己的肉體一樣受苦,所以不要因為覺得痛苦就以為能「一死了之」。要是自殺,就會犯下殺死自己的殺人罪。承受死亡般的痛苦時,要懇切地向 神、聖靈、聖子和耶穌祈求才行。這麼一來, 神、聖靈、聖子和耶穌都會說「我會負責的,你不要擔心。」
沒有經歷過的人,其實很難安慰到正在經歷痛苦的人。
我小學三年級時曾經稍微跟一個常一起遊玩的同學提到父親的狀況,對方疑惑地問:「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然後我就不再說了。
小學五年級時,母親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我後來到學校被老師找去詢問,可能是我講得不夠具體而且外表很冷靜,老師聽完就沒再說什麼,就照常進行課程活動,只有姐姐的班級還幫忙募款支援母親的手術費。
多年後我跟母親談論過去時,母親不理解地說:「你有什麼好難過的?你那時還那麼小,而且你還很奸巧(台語)都沒讓你爸打過你。」
原來,信任的人卻沒有一個可以感受並幫助我克服痛苦。
直到在教會看完【受難記】之後,我每天在禱告中流淚,眼睛腫到看不清楚,耶穌被誤會、冤枉和遭受死亡威脅的情況歷歷在目,想到祂經歷比電影還痛苦百倍的羞辱和折磨,覺得心疼到無法呼吸,卻也讓我認知到耶穌所教導的一切絕非停留在思想層次的哲學理論,而是主30多年與 神一起經歷和忍耐的驗證。唯有經歷過痛苦的人,才能說中經歷之人的心情。
我們所傳的有誰信呢﹖耶和華的膀臂向誰顯露呢﹖他在耶和華面前生長如嫩芽,像根出於乾地。他無佳形美容;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也無美貌使我們羨慕他。他被藐視,被人厭棄;多受痛苦,常經憂患。他被藐視,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樣;我們也不尊重他。他誠然擔當我們的憂患,背負我們的痛苦;我們卻以為他受責罰,被神擊打苦待了。哪知他為我們的過犯受害,為我們的罪孽壓傷。因他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因他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
我們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華使我們眾人的罪孽都歸在他身上。他被欺壓,在受苦的時候卻不開口;他像羊羔被牽到宰殺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無聲,他也是這樣不開口。因受欺壓和審判,他被奪去,至於他同世的人,誰想他受鞭打、從活人之地被剪除,是因我百姓的罪過呢﹖他雖然未行強暴,口中也沒有詭詐,人還使他與惡人同埋;誰知死的時候與財主同葬。
耶和華卻定意將他壓傷,使他受痛苦。耶和華以他為贖罪祭。他必看見後裔,並且延長年日。耶和華所喜悅的事必在他手中亨通。他必看見自己勞苦的功效,便心滿意足。有許多人因認識我的義僕得稱為義;並且他要擔當他們的罪孽。所以,我要使他與位大的同分,與強盛的均分擄物。因為他將命傾倒,以致於死;他也被列在罪犯之中。他卻擔當多人的罪,又為罪犯代求。
(聖經舊約以賽亞書53章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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